汤宇艺博画廊个展“自叙帖” |但愿它是一幅“画”的肖像

丨汤宇 自叙帖

Tang Yu Solo Exhibition SELF - POSTS

2020/9/23 - 10/31

9月23日，汤宇全新个展《自叙帖》于艺博画廊拉开序幕。本次展览从多个视角全面地展现汤宇近几年的作品及其创作脉络。为此，我们特别邀请了何多苓先生在汤宇的蓝顶工作室进行了一次访谈，探讨多年来汤宇专注于油画语言“复杂性”和“时间性”的探索。

何多苓：我最开始认识汤宇时，他的画有明显学毛焰的痕迹。学习是不用回避的，好东西人们都想学。“好东西”有个特点，都长得差不多。为什么说“美女”都有个“美女模板”，我们认为的“美女”好像都“一个长法”，所以她们很接近。艺术比较多元，存在各种流派。我认为各种流派依然存在好和不好。我记得吕澎办第一届广州双年展的时候我们就聊过一个有趣的话题：他问我画怎么分类，我说只分“好画”和“坏画”即可。哪些是“好画”这个你看艺术史就知道了，“不好的”就被淘汰了，所以这个标准是有的，是客观存在的。我看汤宇的画就很好，尽管有点像毛焰，但青年人画得像谁又有什么所谓呢。每个人都有这个阶段，他总要走出来的。像在南京，就有大大小小的毛焰，有的走得出来，有的走不出来，这就看各人了。

丨汤宇、何多苓、谢礼恒在汤宇工作室

汤宇：何老师跟毛老师确实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这个在任何时候我都必须承认。绘画终归是一门“手艺”，是“手艺”肯定是要通过学习来获得的，要学当然就向好的学。手艺的出处在我看来就像对艺术创新而言知识结构的出处一样。我不相信凭空产生的“好东西”。可以追溯的“出处”恰恰是一种可靠性。我想对职业艺术家来说这种“可靠性”应该是一种基本品质保障吧。相反那种动辄把什么“独树一帜”“开创性”一类的修辞常常挂在嘴边，企图掩盖“出处”甚至打死不肯承认的事现在大家也都看得多了，磊落一点不好吗?当然学习和抄袭肯定不是一个概念。

何多苓：其实现在这些话题都可以拿出来说，没什么。

汤宇：是的，学习并非不光彩的事。我也并不担心因为学习就会变成第二个何多苓或毛焰。因为一开始就非常清楚我学习的目标不是要画得和你们一样，所以一边向你们取经的同时我是特别看重，甚至珍视那些我学不像的地方。所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是通过学习获得一个不错的起点，然后应该去思考巨人跟自己的关系，找到自己灵感的出口——我知道这些“学不像”的地方正是我的突破口，机会就在这里。

何多苓：汤宇的创作我比较了解，现在它对画面上人物或植物表面清淡的处理（比如流淌一样的效果），每一遍都画得很稀薄，油很多，在未干的情况下利用笔意处理各种关系。反复多遍的揉捏过后再对一些关键节点进行比较肯定的线条处理。——汤宇的画达到了我心里的几个标准，一是“复杂性”，我觉得现在画什么并不重要，但“复杂性”非常重要；二是“时间性”，在他的画面中把整幅画的创作过程和整幅画经历的沧桑感都展现出来了，所以他的画面存在“时间性”。很多画最后只会呈现最后一层结果，把中间的过程全部掩盖了，在我看来，那些并不算是好画。我原来画画时，经常一个电话进来，我就直接把号码记在了画面的角落，最后画作完成它依旧存在，我并没有去刻意处理它。这是一个过程。我现在画画，勾形的过程也有很多是留下来了的，当然这不是我有意为之，完全取决于我自然的创作流程。我感受的就是它的时间性。这可以让行家看到这张画是怎么画出来的。

丨汤宇 Tang Yu

乱笔 2020-2 Disordered order 2020-2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85 x 76cm | 2020

谢礼恒：的确你们的作品里都有一种“时间性”，有一些甚至还有明显的“过程性痕迹”。

汤宇：实际这些过程痕迹很多时候比画的题材本身对我的吸引力更大。一幅作品所有的百感交集都在这些过程痕迹当中，而如何在画面推进的过程中保留下这些痕迹是一件有相当技艺门槛的事，绝对不是“过程痕迹”四个字听上去的那么简单。确实像何老师说的“是让行家看的东西”。

何多苓：一般说油画远看，但我很喜欢近看，特别还要凑到很近看作者怎么画的。比如放在我面前这几张作品，汤宇的处理就都有变化，根据油量的不同，产生了一层类似“膜”的效果，而且还保留下了所有的肌理，那几片叶子就处理得很好很妙。这个跟做底、用油，手上的技术都有关系。这需要画画的人自己去体会了。汤宇最新的这批作品，很多我没看过。他现在恢复了画人的题材。从手法上讲，他采用了一种破坏性的手法。当我们某一阶段的绘画愈发趋于熟练的时候，如果是职业艺术家，不单为了卖画，自己想走出来时，就要破坏已有的画法。即使破坏得有些过分也没关系，所谓矫枉必须过正。春节以来我一直在画杂花写生，也在摸索怎么“搞破坏”，怎么能进入八大山人、徐渭他们的那种境界。国画里有很多程式化的东西，这个我不欣赏，但其他方面我们可以吸取很多。作为中国画家，应该有责任把中国绘画中的一些因素要继承和发扬。

丨汤宇 Tang Yu

乱笔 逸 Disordered order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85 x 76cm | 2020

何多苓：我觉得汤宇这几张画就有这些特色，有点“坏画”的意思。他有破坏性的流淌，破坏性的颜色，破坏性的笔触，故意让画面显得杂乱。当然这中间有个度，如果过了就是抽象画，可能就偏赵无极了。如果回来一些又是具象画了。可以不去纠缠抽象或具象的问题，所谓抽象也是从具象里提炼出来的。我觉得还是说“好画”跟“坏画”比较好，具备破坏性的好画既“坏画”。比如我坐在这里看你们二位，我就会画得很具象，而请培根来，可能会画得较抽象。这其中造型的提炼是取决于画家大脑的，而不是存于视觉的判断。甚至其中还包括了他一部分偏执的处理。

丨汤宇 Tang Yu

凌风而立 7 Stand to wind 7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135X123cm丨2019

丨汤宇 Tang Yu

凌风而立 9 Stand to wind 9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135 x 123cm丨2019

汤宇：对于艺术家“偏执的处理”太重要了。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学不像”的东西，自然也是别人学不像我的东西。

何多苓：对于一个个体来说，可能一生做的事并不多，但有些画家一生可以做很多事。我看到的好画家一生做的事情都不是很多的。汤宇的成长有他的逻辑和脉络，我是一直看着他成长的。他画的花其实很多已经画好了，但最后还要加些线条，有些是国画式的处理，但有些又是故意的破坏。如同我们看徐渭的画，里面运用了很多枯笔，画一些毫无意义的线条，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宣泄。我很喜欢徐渭，我看国画比看西画更多，其实国画很有看头。

丨汤宇 Tang Yu

乱笔 2019 Disordered order 2019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85x76cm | 2019

汤宇：作为职业艺术家当画到一定的时候就会进入一个“手风特顺”的阶段。当然不是坏事，可以享受一段高效，愉悦的幸福期，这毕竟也是之前努力所换来的。但对艺术真正有追求的人来说必须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阶段结束的标志。画面传递出的如果都是顺风顺水的东西那刚才所说“过程性痕迹”的价值在我看来也就大打折扣了。

丨汤宇 Tang Yu

乱笔习作 2 Disordered order 2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45 x 50丨2020

丨汤宇 Tang Yu

乱笔习作 1 Disordered order 1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45 x 50丨2020

何多苓：上次跟学生一起看毛焰的画，他加了不少点状的东西上去。有人说作为抽象画来讲，不认为毛焰的画是好的。而我知道因为他过去的思维相对来说比较具象。他现在就是想把那些具象故意破坏一下。现在他也开始写诗了，这也影响了他的思维方式。也许你会觉得他的处理会有些生硬，没有跟过去结合起来，但在我看来这是个好现象。每个人都有探索的过程，除非你不变。我并不喜欢不变的画家，很多人的画我看一眼，跟他几十年前画的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可能最多的就是更熟练了，更漂亮了，如此而已。还有一类是纯观念的画，我不看。有一次我看玛格丽特的画就非常失望……

谢礼恒：我这次来看到的作品跟上次来看就有些区别。过去的表面更“木”，现在面前这两张在表面上的处理会有一层亮色，给人感觉更“雅”。

丨汤宇、何多苓、谢礼恒在汤宇工作室

汤宇：你所说的“木”和“雅”的区别是你的感受，在我看来可能并不准确，也确实很难“准确”。因为我原本营造的就是一个审美的假象，结果是开放性的。画面要有“精致”气是我的个人偏好，“粗枝大叶”不是我的菜。但这个精致不能是“做”出来的，那是属于工艺美术的精致，不是绘画性的。我崇尚的绘画性精致简单说就是不能用精工换精细，要用“写”。

何多苓：就是要用很“写”的手法得到一个很精致的效果。

汤宇：所以何老师是这方面的高手，是我学习的榜样。往上追溯的话刚才何老师谈到的徐渭，还有八大，黄宾虹……书法的张旭，怀素……“写”这个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我们可能属于把它看得比较大的一类吧。我甚至把它视为判断一个画家专业水准最重要的标准之一。

何多苓：我很喜欢具有“专业性”的艺术家。我不能说自己的画没有观念，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观念。观念如何体现形象这是很重要的，还有，画油画就要用油画的语言，不能用其他的语言表达方式来代替，这就是“专业性”。如果是业余的人，看到蓝天白云，喜欢，简单的描绘下来，然后装裱上墙是可以的。但作为一位专业画家，这么干就媚俗了，要不得。很多人说当代艺术没有标准，其实是标准在各人肚子里，不说出来罢了。很多人现在无法归类，所以很多人愿意被称为“艺术家”，但我更愿意别人称我为“画家”，甚至“画匠”都可以。

丨汤宇 Tang Yu

冷香 Cold light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130 x 90cm丨2019年

丨汤宇 Tang Yu

夜阑·冷香 Cold light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135 x 123cm | 2019

谢礼恒：我想问何老师，你对精致的标准是什么？

何多苓：远看一幅画，画得很充分。近看呢，又是很随意地画出来的，而不是去描出来的。我作为绘画时间较长的一位画家，什么都搞过的。像伦勃朗他们一样，先做个底子像浅浮雕，然后再上颜色。还有破坏性的，画出来感觉人脸上有疤痕一样……各种形式的我都搞过的。到后来又追求光滑的画面表面，手都可以去摸，一切都像隐藏在水面之下似的。我觉得这样更好，它去除了表面的物质化因素。 

丨汤宇 Tang Yu

凌风而立 2019.3（b) Stand to wind 2019.3（b)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85 x 76cm丨2019

丨汤宇 Tang Yu

凌风而立 2019.3（a) Stand to wind 2019.3（a)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85 x 76cm丨2019

汤宇：到目前为止的正式作品我都不玩特殊材料和特殊技法，还是希望把活儿出在手上。去年以来我一直在做一个新的探索既每画一遍色层就会产生一个新的边界。过去的画也会有不同的色层衔接，只是不同遍数的操作更多是围绕具体造型或是审美语境的营造来推进的，而各色层本身的边界由于处在一种不自觉当中所以是被忽视的，往往一笔带过了。但现在不同，我发现它是有用的，最大的好处是可以让一张画更像一张画，一张更“不确定”的画。可能也是何老师提出的“复杂性”的某种契合吧。于是这一年来我开始换一种角度来看待“边界”这个问题——从所描绘对象造型意义的边界，到色层遍数的边界，再到整个作画过程痕迹和构图取舍的边界——构成了我新的表达方式。这么一来“顺风顺水”的弊端也自然被打破了。比如同样一幅花的内容，之前我画的不是一朵花而是花的肖像，因为不管对象是什么其实在我都是把它当成人来画的。而现在我是在这个基础上更加强调它作为一幅“画”的属性，但愿它是一幅“画”的肖像才好。

（未完待续）

丨汤宇 Tang Yu

乱笔 逸 Disordered order

布面油画oil on canvas

100 x 80cm | 2020

汤宇，川音美术学院油画系研究生班结业，

现工作生活于成都。

个展

2020 “自叙帖”汤宇个展，艺博画廊，上海 

2018 “凌风而立”汤宇个展，艺博画廊，上海 

2016 “冷香”汤宇个展，艺博画廊，上海 

2015 “抚影”汤宇个展，艺博画廊，上海 

2014 “素涩”汤宇个展，艺博画廊，上海

群展

2020 发展未来之星【FFA青年计划】王小双+何千里+汤宇三人展，兰艺术空间，成都

2018 声色何韵-何多苓师生艺术品鉴会，蓝顶 境.艺术空间，成都

2017 2017文轩•新象:与何多苓同行，文轩美术馆，成都

2017 “重返桃花源” 2017成都青年艺术沙龙，巢-艺术中心，成都

2016 不灰之木，言几又，成都2015 春上行-中外青年艺术家联展，有空间，成都

2014 今日有约，文轩美术馆，成都2013 “在地”成都80沙龙展，巢-艺术中心，成都 

2013“悦色青黄”中国优秀中青年艺术家赴欧美艺术展，Mall Galleries，伦敦;Arader Galleries，纽约

2013 “蓝顶艺术群落展”蓝顶美术馆，成都

2012 “退进集”何多苓师生展，南京金鹰当代美术馆，南京

2012 第三届新星星艺术节百位优秀艺术家(展)，南京三川当代美术馆，南京 

2012 “暗物质”白夜艺术家五人展，白夜艺廊，成都2012 成都春季艺术沙龙展，四川大学美术馆，成都

2011 “自心输出”弱象绘画四人联展，北京上苑艺术馆，北京

光影浮空：欧洲绘画五百年展览时间：2020.9.29至2021.1.3展览地点：成都博物馆一层特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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